虽然不同类属的雄虫人形构造都是一样的,但是品种不同的虫之间还是不太能接受一起洗澡,那两名新来的客人明显不属于巴塔利甲虫,所以当他们看见有一位爱好独特的其他类属雄虫在裸奔时,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些震撼。
如果说那两名客人是震撼,那么唐本人就简直可以用花容失色来形容了。
他一看见有其他雄虫过来,下意识地就去捂住自己的身体,但是又忽然想到,大家都长一个样子,捂身体实在没有必要,于是就慌慌张张地把脸捂上了。
到了这会,戴维才终于确定,唐确确实实是脑子不灵光因为他宁可站在走廊里光着屁股羞耻地捂着脸不看人,也不愿意扭头回到洗浴间里关上门。
戴维把手里唐的浴巾扔出去,准头好到恰巧搭在唐的肩膀上,唐立刻把浴巾扯下来,围在自己的腰上。
戴维并不是故意想要欺负傻子,他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和智力有缺陷的小孩打过交道。像这种半傻不傻的,跟他讲道理他们基本听不懂,听懂了也记不住,想要有所成效地把简单的道理灌输进他们的脑袋里,就得按照他们所能理解的方式。
戴维:你刚才光着身子站在别的虫面前,是什么样的感受?
唐低着头不说话,手指在抠浴巾上的一个线头,他是不太好意思抬头,也不敢再招惹戴维了。
戴维:被别人看光了,很害羞,很不自在,很生气对不对?
唐还是不说话,戴维告诉他:那些被你画出本体的虫,也是这样的感受。
唐现在理解了,但是他很失望,也很倔强,他小声地嘟囔:丑陋的先生
唐现在后悔极了,他早该知道的,戴维就不是什么好虫:他们见第一面,戴维就很凶;第二面,戴维欺负柔弱的蝴蝶雌虫;第三面,就打了自己。他怎么可能是一只好虫呢!自己竟然因为一顿饭就被蒙蔽了双眼,唐,你真是太不应该了!
戴维完全不在乎一个傻子的评价,他转身离开洗浴间,几步走向了外面的露天汤池,解开浴巾就下去泡温泉了。
唐紧跟着他,下了同一个池子,戴维不怎么在乎这个,他小时候福利院条件不好,没少洗大澡堂,几十个光屁股男孩一块洗澡的场景他都习惯了。而且这个汤池不算小,他们两个各自占据了一头,中间是发白的水蒸气,也看不清楚对方。
戴维皱皱眉毛: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亏吃的还不够吗?难道你现在,还想给我画画?
唐在水中走近了几步,这样便能把戴维的脸看的更清楚一些了。
水汽白雾缭绕之间,戴维那张出众的脸显得有些缥缈而不真实,五官褪去了攻击性,变得可亲了许多。
唐摇摇头:不想,您现在一点都不美丽了。您此刻在我眼里,就和那些雄虫一样,是个黑不溜秋长得奇形怪状的甲壳虫罢了,您身上之前的那些光彩,一丝一毫都没有了。您现在,丑得很,我没有一点想要为您画画的欲望。
戴维敏锐捕捉到了唐话语中的信息:我在你眼里,是甲壳虫?
唐:是的,您的配偶在我眼里,就是一只美丽的黑色蝴蝶,我画出来的样子,就是他在我眼里的样子。
戴维也向他靠近:那大街上其他人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唐:满大街的虫子。
戴维:你能看见别人的本体?
唐伸出一只手捂住左眼:当我用右眼去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虫子。
唐换手挡住右眼:当我用左眼去看,看见的就是人。
唐把手拿开露出两只眼睛:如果我用两只眼睛同时看,就既能看到您的人形,也能看见您身后的虫子。
如果他原本看到的就是那样的景象,那么他会那样画,似乎就不奇怪了。
戴维捋顺逻辑后哑然失笑:你居然有火眼金睛?你是孙悟空吗?
唐天真地问戴维:什么是孙悟空?
戴维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于是就概括性发言: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猴子。
唐摇头:我不是猴子,我是虫子。
唐那股认真的傻劲使戴维忍不住地发笑,但是他笑归笑,还是好心地提醒他: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你以后给人画画要记得画他们的人形。
唐拒绝:可是虫子才是我们的本质。
戴维摊手:无所谓,你可以继续画,反正挨打的也不是我。
唐像是听进去了:那第二个呢?
戴维:第二,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你能看见他们本体这件事。
唐再次震惊:为什么?
戴维:你这项能力是天生就有,还是后天来的?
唐:我记得打仗之前,我不这样。
打仗前不这样,这里的打仗前,应该指的是,唐的人生遭遇战争变故之前。所以,唐极有可能是从污染区里出来之后变成了这样,戴维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是辐射所带来的变异。
如果你逢人就说自己有这种能力,你很有可能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