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回正殿时,依稀瞧见有人出去,可看得也不真切,就没多想。
从桃红眼皮子底下出来的人,是觉禅氏主仆,香荷不知道主子要出门干什么。只是一听说前头传旨让郭贵人晚上准备去乾清宫后,她就从床上起来梳妆打扮,并没有刻意弄得很漂亮,简简单单装扮得乍眼一看宫女似的模样,就和她偷偷摸摸溜出来了。
两人沿着墙根走了好长的路,快接近乾清宫时,觉禅氏塞了两块从前惠嫔给她的银子给香荷,让她去乾清宫附近找个小太监问问皇上在不在宫里,只说是翊坤宫郭贵人的宫女,想在路口等一等皇上。香荷是个胆大的丫头,立刻就去了。
两块大银子散出去,也得到了消息,万岁爷此刻竟不在乾清宫,一个时辰前才去了承乾宫,听说四阿哥有些咳嗽,就和太医一起去了。觉禅答应不由分说就拉着香荷走,眼下天热出门晃悠的人很少,她们俩看着都像宫女一样,路上也没人在意,一直走到近承乾宫的地方,两人沿着墙角跟听动静,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有开宫门的迹象。
“主子,我们要拦皇上的驾?”香荷还不明白答应要做什么,若说是要在御前露个脸,主子大可以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她那么好看的人,皇上肯定一见就过目难忘。但今天两人一起出来,她穿戴得几乎就像个宫女,这样子怎么能博得喜欢?
“在承乾宫外拦驾,我还没气死郭贵人,就先被贵妃娘娘打死了。”觉禅氏拉着香荷沿着来路往回走,走了挺长一段路,停下来后却拉着香荷的手说,“用力打我一巴掌,使劲儿地打,要看到五指印才行。”
香荷吓得目瞪口呆,浑身直哆嗦:“主子……您要干什么?”
“你打我这一巴掌,我才永远不会再被郭贵人扇耳光。香荷,难道你还想在翊坤宫待着?”觉禅氏胸前起起伏伏,晶莹绝美的双眼里有着坚毅的神情,“我去求惠嫔的确可以离开那里不再被郭贵人欺负,可我转身就又落到惠嫔手里,这样的话不管去什么地方,一辈子都被人捏在手里,我宁愿冷冷清清在宫里哪个角落孤老到死,也不要被她们掌控。香荷,你使劲儿打我,我不会怪你。”
香荷已经吓得泪流满面,可听见主子说这话,顿时又有了勇气。她们在翊坤宫吃的苦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好好的答应,过得还不如奴才。那样没盼头的日子活着也没意思,不如搏一搏,便咬牙横下心,闭着眼睛一巴掌挥出去,震得她手也麻了。面前的人冷不丁吃一掌,脑袋轰然眼前发黑也跌下去,等缓过神,只觉得左颊火辣辣地在膨胀,伸手一摸就是刺痛,一棱一棱必然是指印了。
香荷哭着问:“主子疼不疼?”
但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觉禅氏一把拉她跪下,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扔在地上,伸手扯散了香荷的衣领,也弄歪了她的发髻,弄得两人像被狠狠折磨了一顿似的,而后贴着墙根跪着,这一等,皇帝就走近了。
李公公跟着御驾过来,老远就瞧见前头跪着两个人,起先还以为是路过的宫女跪着等圣驾过去没在意,可等走近了瞧就觉得不正常。而他能看得见,端坐肩舆上的玄烨怎么会看不见,不等李公公派人,玄烨就先问他:“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前头小太监已经来禀告:“皇上,是翊坤宫的觉禅答应和宫女跪在路边。”
“觉禅答应?”玄烨皱眉,他几乎想不起来是谁,等肩舆到了她们身边,仔细看见两人狼狈的情形,更是莫名其妙,愠怒道,“怎么回事?”
边上香荷吓得大哭,觉禅氏按住她不让哭泣,自己拢一拢头发,无意地露出脸上赫然醒目的五指印,却又不相宜地平静地应答:“臣妾和香荷路过这里,遇见郭贵人,郭贵人说皇上今晚翻了她的牌子,臣妾说瞧见皇上去了承乾宫,郭贵人不信,后来打听到皇上是在承乾宫,突然就发脾气,将臣妾和香荷揉搓一番,让跪在这里等天黑才能回去。”
玄烨冷笑:“朕不过是去瞧瞧四阿哥。”而后看向李公公,李公公尴尬地说:“万岁爷圣明,奴才也只是听说过几次,郭贵人脾气是不大好,好在宜嫔娘娘一直教导着的,今天这事儿,奴才也不好说啊。”
“朕今晚是翻了郭络罗氏的牌子?”被胤禛生病一闹,玄烨竟然已经不大记得了。
李总管多机敏的人,立刻说:“恐怕郭贵人弄错了,或是下头奴才传话有偏颇,奴才一定追查责罚,万岁爷就不必操心这些事儿,今晚不是说好去咸福宫温娘娘那儿坐坐的吗?”
玄烨不以为意,想了想随口说:“今晚批折子,就在乾清宫了,走吧。”一边说着,又指了指边上的人,示意李公公照拂一下。
肩舆复行,御驾渐渐走远,李公公过来请觉禅氏回去,说要给她找太医,觉禅氏却立刻谢道:“皇上恩典,公公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六宫相处最宜太平,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劳师动众请太医,宜嫔娘娘脸上过不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公公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不管觉禅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说话敞亮明白的人他也乐意搭讪,便客气几句,径自追了圣驾往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