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傅知越眼里,那是温楚淮对姜修远那句话的赞同。
偏偏他刚惹了麻烦,是对姜修远这句话的最好佐证。
温医生还真是,傅知越凉凉地,整理了一下翻折出来的袖口,一字一顿,来、者、不、拒
姜修远拧了眉,你
与你无关。温楚淮直起身,请你出去。
温楚淮是真的忍到极限,从做了胃镜以后一直不安分的胃刺得他后脊梁都是冷汗,傅知越摔门出去的那一刻他终于能坐下来缓缓。
诊室里还有姜修远,温楚淮不愿被学生看到这么脆弱的一面,于是只靠在椅背上,微微合上眼睛,似在假寐。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手扶住了温楚淮的肩,老师,喝点热水暖暖吧。
温楚淮缓缓舒开眼帘。
姜修远把杯子递到温楚淮手里,喝完了,我送您回家。
不用,温楚淮缓过劲,躲开了姜修远的手,你自己回去,我去实验室。
有时候温楚淮自己也不知道,他这种拼命,某种程度上,算不算是一种逃避。
姜修远没再多说。
却在温楚淮即将踏出诊室的那一刻突然开了口
老师。
是不是在您这里,我永远晚了一步?
冤家路窄
姜修远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年长者是追不到的。
因为永远晚了一步。
你能想到的手段,别人都已经在他面前用过了。
他的懵懂、热烈,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笃定,都毫无保留地赔给了前面的那个人。
后来撞得头破血流,伤口都结疤了,你凭什么让他撕掉那层厚痂再莽一回。
可姜修远偏不信邪。
直到从院长口中听到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温楚淮也不是表现的那般清冷,终究还是有个人能牵动温楚淮的。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他。
您就算是赌上自己的名声,也要保全他,是吗?
姜修远的质问声声入耳,您什么时候能考虑考虑自己?为了这么一个人牺牲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门外的走廊人来人往,温楚淮深吸一口气,还是退回了诊室,关上了门。
没有这么严重。温楚淮站在门前,也不存在保全谁。我是科室的负责人,无论是谁在我这里出事,我都难辞其咎。
可您还记得您是我们的导师吗?姜修远反问,您想过如果您停职了,我们要怎么办吗?是不是我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在您心里都没有他傅知越一个人的名声重要?!
他是个律师,这种事情沾上不好。
他的律师生涯不能有污点,那您呢?姜修远一步一步逼近了门口的温楚淮,您不觉得,相比于一个声名在外的首席律师,您这样经常为实习生出头的医生才更容易被人拿捏吗?
温楚淮别过脸。
姜修远并不要他的回答。
诊室里的空气沉重得过分。
我有我的打算,温楚淮说,姜修远,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想法,那之后的两年,你不用再跟着我了,我会给你找新的导师,帮助你完成现在的课题。
这是温楚淮的最后通牒。
就像他一直在外给人的感觉一样,冷淡,矜持。
与情爱无关。
如果不是傅知越,温楚淮或许可以永远做旁人心里飘渺难及的云。
昏暗的夜色酒吧里,高泽阳猫在角落,一边骂一边给傅知越倒酒。
卧槽,牛逼,傅知越,我一个人民警察,被人逮到跟你一起出来喝酒是要被领导骂的!
傅知越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地灌酒。
灌到高泽阳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来拦他,傅知越你丫发什么神经?
边儿去,老子千杯不醉!
是,你千杯不醉,高泽阳揶揄,你这么厉害你当年让人家温医生帮你挡酒?
老子又没逼他帮我挡酒,是他自己愿意的。
我草傅知越,我现在才发现你丫这么不是个东西。高泽阳一把拍开傅知越握着酒杯的手,语气不善,说说吧,温楚淮又干什么刺激到你了?让你这么大半夜的出来发神经?
你要是不说,我可走了。忙着呢,没时间陪你小子在这喝闷酒。
高泽阳对于这个寝室里最小的室友,多少还是有一点身为哥哥的爱护。
傅知越盯着桌上澄澈的酒液,半晌,憋出来一句,他有人了。
有人了?谁有人了?高泽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温医生?
那不是很正常吗?高泽阳切了一声,搭住了傅知越的肩,拜托,人家是博士后,医科大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医院里最年轻的主任医师,脑外科最卓越的年轻专家,未来的行业泰斗。人长得还帅气,又高又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