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霄气得肝疼不想理她,只当听不见,打开门去又关上。
陆乘风呼了口气,暗想着和这家伙讲道理似乎不管用,想了想起身追出去,刚一打开门,便看见台阶下抱膝坐着的人。
月色在谢九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陆乘风走下去,在他身旁蹲下:“我替他说话,完全是为了以后着想。”
谢九霄扭过头不想理她。
陆乘风道:“你想一想,这赈灾一事不属礼部管辖,皇帝为什么要派一个礼部的人靖国内满地走?户部尚书梁大人今年五十多了,他若是身子骨硬朗些许能再坐个几年,可他频频告病,这是在为谈程颐让路。”
谢九霄无动于衷。
陆乘风叹气,想了想道:“军资一事向来是四大地之痛,你看看遂东晋西与南岭,哪年不是巴巴的望着户部,户部把着第一道关卡,军资讨要实在困难,谈程颐若升任去户部,眼下与他打好了关系,日后他看在昔日情分上定然好说话,你说是不是?”
陆乘风瞧着他的表情,不自觉扶上手臂:“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后他必是皇帝重臣,没必要闹得难看。”
谢九霄面容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陆乘风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你——”他张了张嘴,又犹豫起来,顿了半晌:“我——”
陆乘风看了眼天色,说:“夜深了,我们有什么回屋说?”
她将人带回屋内,关上门,又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谢九霄说不出口,只得摇头。
陆乘风想了想,忽然走到桌旁灭了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透着月光隐约窥见人影:“现在呢?”
谢九霄的气生得莫名其妙,去得更是莫名其妙:“我就是觉得——觉得——”
陆乘风道:“觉得我可能会喜欢他?”
谢九霄犹豫了一下,点头。
陆乘风目光直视着人,一步一步走过来,谢九霄莫名往后退,将人逼到角落里:“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喜欢他吗?”
谢九霄低声道:“我知道——可是——他是晋西谈家出的不二人,是六年前高中的探花郎,博学多才,如今又是新帝最为倚重的朝臣,谈程颐今年不过二十四五,比起我,你们明显更像一路人。
谢九霄以前总觉得自己处处优于旁人,可在谈程颐面前,更准确的说是在陆乘风面前总有一种不自信感,他眼睫微微垂落下来。
陆乘风懂了,沉思片刻,说:“我不否认谈程颐这个人确实出色,他要手腕有手腕,要家世有家世有样貌有样貌,几乎挑不出一个毛病来。可你对自己好像并无太正确的认知,你虽然并未参加科举,可论才学你并不差,胡伯伯那般对你不待见,都与我夸过你才学不在谈程颐之下,若论家世,他就更比不上你了,谢家的门楣又岂是一个谈程颐几年功夫就能轻易超越的?”
“你看中这些吗?”
陆乘风低低一笑,望着人:“我确实不看重这些,那你猜猜看我看重什么?”
谢九霄抿了抿唇。
陆乘风逼近了些:“猜啊。”
谢九霄不猜:“你看重什——”
那个么字被咽回去,陆乘风猛然凑近,二人的目光在黑暗中离得很近很近,只要再动一动便能挨上。
陆乘风的眼里盛着欲望:“自然是看重你啊,旁人再好关我什么事,他们都不是你——”
她贴着说话间,手沿着衣袍边缘探进去,谢九霄眸色变得有些潮意,眼尾被逗弄得微微扬起。
“真好看。”她赞赏的说,语气轻柔又含着别样的热。
谢九霄喉咙滚了滚,按耐不住将人抱起,陆乘风圈着脖颈微低头看人,谢九霄就要走动到床上去,陆乘风低声道:“就在这儿。”
谢九霄思绪已经被这三言两语抛高,热意汹涌着让人瞬间变得滚烫起来。
欲望的烈火烧掉了两个顽劣的人。
陆乘风费力的眯着眼,脖子被咬的都是红印,明明有些痛,却生出一股巨大的满足,他的不知轻重让陆乘风暂时忘记了一切,只牢记此刻的温情与炽热。
她的指尖顺着脖颈的汗水往上攀爬,抚摸着他的脸颊,小狼犬的目光里又亢奋又迷乱,又有几分凶狠,陆乘风笑了笑,无声的夸奖他,随即深深皱起眉来。
在一日一日里,燕京的烈火终于烧掉了困扰她许久的噩梦,不管以后真相如何,陆乘风都只会是陆乘风。
夜里下起了雨,雷鸣电闪里,偶然闻见细语不休,帷帐落下里潮热满屋。
早上陆乘风睡过头,醒来时外面天昏昏沉沉,暴雨倾盆,如此情况去程家药铺的事只得往后拖上一拖。
陆乘风动了动就欲起身,背后的人立刻不依收紧了手:“下雨了……”
陆乘风感受着浑身的不舒坦,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他年轻还是怪什么——
“你真是属狗——别——谢——恩——”陆乘风被迫逸出一声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