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还让人送了餐食,仿佛唯恐对方饿着。
那般周到体贴。
案边提剑的大将察觉到太子殿下侧脸牙根微紧,仿佛想起了平生所恨之事。
殿下憎恶那罗非白?
大将握剑的手骨亦跟着紧了紧,虎目锁定程削。
程削也不知其意,但他知道有人会继续。
柳乘虚眼神扫过。
陈固安本来战战兢兢,力图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骤被柳太守眼神警告,垂下眼,咬牙站出。
“殿下,既是下官听闻此事,也知其竟胆大包天殴打殿下您,实在是罪不容诛。”
原本太子言洄听到“冒犯”跟“私相授受”这些字眼就只是想到过去,但没有在这些官员面前重提旧事的意思。
他不喜欢提那人——给这些庸碌之人听。
哪怕是与之相关的罗非白,也不想提。
可这些人非要提。
“殴打?他说殴打了本宫?”太子言洄忽然就笑了。
那笑,凉薄得很。
不然呢?
难道是殿下您殴打人家?
那一定是他的错。
“不不不,那厮说是自己冒犯了殿下”
“是她,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下贱,才让殿下您忍不住纠正她。”
还得是当文官的会咬文嚼字,修饰内情。
绝计不能是殿下无端打人,肯定是被打的人自己有错。
她也承认了啊。
言洄一怔,握着竹简的手指都松了松,不解藏敛,但不怒声色中,却是生了大疑。
这不可能是罗非白的口气。
而且下贱这种词汇是这小官故意羞辱?
那厮,当时也是跟愤怒的白马一般烈性正直,反认为是他以下犯上意图冒犯自家为堂堂相阁凤臣的公子。
当时他们两边都恼怒对方,认为对方可鄙卑贱,不安好心,谁都没让步,但都没打对方的脸,因为怕让那人知道。
“诸君误会了,他倒是没什么错。”
“是当时本宫无端想打他。”
“唤他来,本宫倒想跟他当面致歉。”
他这番言语,不少人惊讶,不过柳乘虚跟程削却觉得王族之属,不可能仿佛任何冒犯或者激怒自己的人。
而且他们刚刚也发现太子殿下对罗非白此人的憎恶。
绝非有虚。
喊人来,实则那人在劫难逃。
甚好。
不过宋利州跟吴侍郎却更在意另一件事——太子殿下一眼扫过全场,既然知罗非白不在现场,可见对其样貌是有些认知的。
宋利州紧张无比,他想起几次见面印刻下的小殿下样貌。
他很清楚。
凉王一脉素来好皮囊,祖传的高贵秀美,不管是小殿下,还是他未得见但早有耳闻的奚玄公子,都是冠绝人相的好样貌。
当年小殿下年少还好,可能看不出什么猫腻,如今,奚玄公子跟小殿下可能会有样貌上的相似,这太子殿下是否会因此联想到什么?
桁帝为何早早派遣母妃一族投敌叛国之罪后背全族歼灭的年幼皇子言洄用假身份潜入奚氏,混到奚玄公子身边?
为何明明对奚玄公子疼宠有佳却一朝翻脸灭绝旧情?
恐怕不止是明面上说奚氏主导污蔑言洄母族通敌,或许王族那边知道奚玄有凉王血脉。
如此,可见王族对凉王一脉的诛杀之心三代未变。
这也是他们两人跟温廉这些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原因。
再看眼前
宋利州觉得当年奚玄跟罗非白两人在鳞羽阁私见,看太子殿下所谓巷斗,他也是在场的,综合前事,再抽丝剥茧,说两人没有关系,恐怕都有点污太子殿下的脑子
现在要见面,可见是生了追查之心。
“殿下,此案牵连甚广,下官管教不严,亦有巨大嫌疑,愿意配合此案调查。”
“为此,下官曾私自联络过罗县令,认为儋州城内因为祭坛之事早有官员暗中勾结罗网,势力庞大,不好应对,希他配合本官调查,当时罗县令也不知城内官风如何,因下官是其上官,她拘于规矩,将柳瓮跟一些罪证交予下官。”
“如此,算是下官违规,还请殿下降罪。”
言洄思索前因后果,从这些言词中联通,且瞧见这人鞋底跟披风下面沾染的一些淤泥,似乎是踩踏过花园泥土走的不是正门,那就是秘密潜入。
不能让人知道的私会。
私相授受。
“所以,你在前往府衙归案配合调查之前,是今早才从罗非白手里拿到的柳瓮?你们,刚见过面。”
宋利州不知这人怎么就联想这么精准,心里抽紧,却是不能否认,一旦被查实撒谎,更严重。
“是的,殿下。”
言洄这次才是真的生疑了。
宋利州去找罗非白绝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