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了,我这就去请大夫!”
“喘症?”
姜变立即让李酉他们开窗,秋风随着灯影月辉一道落入室内,他再看向那醉翁椅上的女子,面露惊异,“身患喘症,竟还能习得这一身武艺?”
不断晃动的渔灯灭了,可潮湿的湖水围困着细柳,那只手的主人说:“认命,就是你的命。”
细柳手指蜷缩一下。
窗外光影落来她侧脸,陆雨梧似乎看见她耳下那道疤痕有些微鼓,泛出一缕青紫的颜色,飞快掠入她颈间。
陆雨梧视线随之往下,见她颈侧青筋微鼓,他手指在她襟前蹭下来一点白色粉末,他凑到鼻间一嗅,冰冷的烟粉味,他立即想到今日侯之敬拿在手中的那只鼻烟壶。
他立即从她腰间搜出一个瓷瓶,瓶塞一打开,苦涩的药味袭来,他倒出来在掌中瞧了一眼,似乎正是他之前见她吃过的那种。
那道声音如冰刺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戳刺她的耳心,水声挤压胸肺,天旋地转间,她想,凭什么?
“我命……”
她泛白的唇翕动,陆雨梧没有听清,他凑近的刹那,她的手却颤抖地摸向腰侧。
“我定。”
他听清了她口中的这两字,与此同时,一道寒光闪烁而来。
姜变脸色一变:“秋融!”
陆雨梧反应迅速,一把攥住细柳的手腕。
他掌心温热,不同于那只几乎要她将溺死的手的冰冷,她一瞬睁开眼,满腔严寒杀意骤然遭遇面前这一双点染春晖,犹带关切的眼。
她愣住。
一柄细柳刀薄光凛凛,就横在她与他之间,陆雨梧忽然伸手稳稳扶住微微晃动的椅背。
如同一个持桨的人倏尔稳住茫茫湖上那条随波乱晃的乌篷船,渔灯早就灭了,她发觉自己不在水里,在船上。
溶溶月辉在他身后,
他手指间捻着一颗乌黑药丸,对她说:“吃下去。”
立冬(十二)
陆雨梧将丸药抵到细柳唇边,她几乎下意识地张口,吞咽,姜变见她手指松懈,任由陆雨梧将她手中的短刀拿走,他松了口气,对身边人道:“快去倒一杯热水来。”
李酉赶紧出门去取来热水,陆雨梧扶稳椅背,一手拿着杯子让细柳抿了几口水,回头见花若丹领着那位才给惊蛰看过伤的老大夫进门,他立即站直身体,站到一旁:“还请您老快给她看看。”
“怎么不点灯啊?”
老大夫怪道。
陆雨梧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女子,她闭着双眼,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他道:“可是于您有碍?”
“点吧。”
老大夫还未出声,却听那道沙哑的女声忽然落来。
陆雨梧看向她,她仍闭着眼,他转过脸:“青山。”
陆青山立即用火折子点燃一盏灯,捧来放在桌上,老大夫一边卷袖伸手去探细柳的脉,一边观看她的脸色。
花若丹用水浸湿了帕子再拧了拧,走到细柳面前来替她擦满额的冷汗,发觉她的脸色只余苍白,没有泛紫了。
“姑娘这药是好方子。”
老大夫查看了细柳随身的丸药,随后道:“只不过再好的药,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自个儿的身子,这回应该就是这种烟粉味诱发了你喘症发作,如今你的喘症还算轻微,但若继续习武,只怕会加重啊。”
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细柳并非第一次听,她哑着嗓子:“多谢。”
“我这就去再开几副药。”
老大夫起身说。
陆青山将人领出去,细柳稍稍侧过脸,陆雨梧扶在椅背上的那只手背上疤痕未消,半露血痂斑驳的掌心,她想起白日里他攥在手中的那枚环佩,她忽然道:“你这手还真是多灾多难。”
她声音轻,没有任何气力,陆雨梧还是听清了,他转过头来,昏黄的一盏灯火照着她苍白而清臞的脸,他对上她的目光,笑了笑:“你好些了吗?”
细柳“嗯”了一声,她抬眸再看向那立在几步开外的姜变:“殿下有什么要问的?”
她先开门见山,姜变反倒愣了一下,但话都到这儿了,他笑了一声,若有所指:“吾只是想问问姑娘,金羽令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我捡的。”
“……捡的?”
姜变挑眉,明明是轻飘飘两字,却透出一种无形的压迫。
“谭应鹏死的当日,官道茶棚,”
细柳看向陆雨梧,轻抬下颌,“他也在。”
姜变随之看向陆雨梧。
只见陆雨梧点点头,平淡道:“当日她与谭应鹏打过一架。”
“所以这金羽令原本在谭应鹏身上?”
姜变颔首,又倏尔一笑,“那谭应鹏可是出了名的功夫好,比起他兄长谭应鲲也毫不差劲……细柳姑娘你们谁赢了?”
“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