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随从搀着竟也能走上几步。
身后姑娘捏的手劲始终不对,季常斐不耐烦,举起扇骨狠敲在她指头上,骂道:“你这贱丫头,伺候人都不会?”
他腿一废,竟连娼妓都不尽心了,他又不是坏了那处。季常斐脸色极差,伸手在怀里女子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泄泄火气。
施针膏药日日用着,他如今起身仅能站上两息,还需要人搀着才能挪上几步。
一到湿重深夜,两腿就钻心的疼。
虽然大夫总说慢慢养着,假以时日会好些的。
可怎么算是好?只能被人搀着,还是拄杖一瘸一拐?这腿就是废了!
父亲渐渐不来看他,办事身边都带着大哥。他不过是断了腿,就全都当他是废物傻子。
等他查到是谁动的手,定要打断他全身筋骨!
女子指骨已然红肿,旁边一紫衣公子比较怜香惜玉,摆摆手让她走了,又给季常斐倒了酒。
“常斐兄,都来了快活地,何必动怒,喝酒喝酒。”
几人都举了酒杯,他见赵蟠没动,拿手肘推了推。
季常斐如今一点就炸,旁人一举一动都能琢磨出别的意思,他将扇子往桌上一甩:“赵蟠你什么意思?看我腿伤,连酒都不屑喝了?”
赵蟠一笑,饮了:“季兄这说的什么话,有御医诊治,早晚定能恢复。”
赵蟠其实瞧不上季常斐,与他交好不过是听从家中意思。以前还勉强自己维持关系,今日一见,季三怕是好不了,一时也就忘了遮掩。
再在他身上浪费力气,大概不大值当。
季常斐兀自不爽,低头同怀里的姑娘道:“你看他还自视清高呢。”
“祖父曾位列三公又怎样,还不是没料到最后是我姑父坐了那位子,致仕多年半截腿都踩进棺材里了,后辈还都全是废物。”
那姑娘哪敢说什么。
赵蟠已变了脸色,紫衣公子见势不对赶紧说话圆了场面。
恰这时外面起了哄闹人声,他正临靠窗边,伸手推窗看去。
那热闹人马不经过此处长街,但此间视线开阔,远远的也能窥见一角。
刚刚就是附近的众人都哄跑去那儿看热闹了。
他想了起来:“对了,今日殿试。也不知是谁金榜得中?”
楚筠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好遇上跨马游街的仪仗从眼前长街而过。
当先三人骑跨高头大马,长街两旁已经围了众多看热闹之人。
楚筠在人群边上停步,跟着瞧了两眼,发现考中榜眼的那人她有些眼熟。
魏楚两家走得近,宋誉又是魏淮昭好友,她自是有一点印象的。
几人意气风发,骏马缓踏着蹄已至她的眼前近处。长街尽头的一阵清风似也见这儿有热闹可凑,步履匆匆而来,刮得楚筠发髻都乱了。
她抬手去撩唇边发丝,不想手中帕子一个没拿住也被刮走,打了几个旋正落在马蹄边。
状元郎等打马游街,围观姑娘们的掷帕倒向来不算少见,所以楚筠落地的帕子并不显眼。
杏柳瞧见忙道:“姑娘不急,奴婢去捡。”
同时一眼瞧见的还有宁煊。他顺着看去认出了楚筠,眼睛一亮。本就因高中而澎湃激动的心,瞬间跳得更加厉害。
再见到那动人心弦,引为知音的姑娘,宁煊顿时按捺不住,当下就有下马拾起那方帕子,再亲自递还的冲动。
但被身下马匹一颠,又一瞬清醒。生生将心里的冲动忍了回去,遗憾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他好不容易考中探花,得以落脚京城,更有大好仕途。
怎宜与已定亲事的女子有所牵扯,沾惹非议。
楚筠收起杏柳捡回的帕子时,也察觉到了宁煊投来的视线。
他的眼神有些古怪。楚筠疑惑地想了想,但不记得自己此前曾见过他。
魏淮昭正坐在一角茶肆中,一手支额,指腹捏在杯口一遍遍地打着圈,面色冷然盯着长街中央的人影。
见他没什么举动,方缓缓松手,放过了那瓷杯一马。
宋誉端坐马上,抬头看时,意外发现了人群之外的魏兄身影,于是一脸笑意冲他点点头。
魏淮昭已离开茶肆,见之颔首。
宋誉终日悬梁刺股,不负他家中殷殷期望,同样也没令他失望,依旧压了那宁煊一头。
同前世无二。
前世他虽未亲眼得见,但也听闻楚筠不慎被吹落的帕子,被宁煊当街下马拾回。后来二人定亲时,还有人翻出这段来,道一句佳话。
真是好一个佳话。
眼看仪仗走远,魏淮昭不由转身看向楚筠所在,不想竟隔着人群直直对上了视线。
楚筠也是无意中发现魏淮昭的,猜测他可能是因为宋誉的缘故才会在此。
只不过才眨了两眼,竟被他给捕捉到了。
她下意识就瞥开了目光。上次险些成了“偷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