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开视线,垂眸赶紧加快脚步,经过魏淮昭身旁时说了一句:“魏公子,走吧。”
魏淮昭只觉得姑娘家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好听极了。
……
细细碎碎的雪沫,到当日晚上已然变得很大,一夜过去,院子里也盖起了一小层。
楚筠第二天趁着雪还没化,从窗檐下薅了一小捧,捏了个小雪球放在窗台边。
这雪一连下了好些时日,楚筠闲来无事,每日捏一个雪球,化了就补一个回去,如此窗台边也立了一排,颇有生趣。
不过今年过年时雪倒是停了。
冬日暖阳一照,清晨起来时,窗台上就只剩了水渍。杏柳过去收拾了,楚筠则坐在妆镜前由凝竹帮着梳发。
楚筠对着镜中瞧了瞧,凝竹的手艺一向能让她满意的。
毕竟是过年的日子,她也希望自己瞧着精神好看些。
而且祖父今日回府了。
祖父这些年性子变得淡漠,但过年还是会回来的。只是他最多也不过住两三日。
他说在家会想起祖母,所以不愿久待。
楚筠去给祖父请安,惯例拿了一个红封回来。
祖父的病早已养好,只是脸色仍是没有前两年瞧着的好。
倒是爹的精神不错,他披着加了虎皮赶制的大氅,既合身又很御寒。前头那几日接连下雪,他去府衙办事都觉得没往年冷了。
这虎皮格外厚实,是从皇家猎场得来,更是未来女婿孝敬的。
因为这个,还没少被同僚打趣。
虽然汤药也还用着,但楚筠心想,总归都是有点用处的吧。
堂伯父一家晚些时候也来了府中。
主要是来见祖父请安。
楚筠收了长辈们的红封,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就离开回了自己小院。
光看府中的人气,也是热闹的。但她觉得还是不如小的时候。
那时祖母和叔祖他们都还在,她一小丫头只知瞎乐呵,自然也就更欢快些。
楚筠免不了想,过两年若她嫁了人,家中只剩爹娘二人岂不更加冷清。如此一想,自是舍不得离家的。
一年光景说快不快,可一个眨眼,也就又过去了。
每年新年的这几日,娘亲总会挑一天,带着她去城外的空华寺祈福。而且一直是和堂伯父一家女眷同去的。
也是家中好多年前就延续下来的习惯。
楚筠一早随母亲上了马车,在巷尾和楚瑶思她们的马车会合后,就一道往着空华寺的方向去。
这边马车只有她和娘亲带着婢女,不过她们那儿人就多了。
有楚瑶思和堂伯母,还有堂兄那刚娶进门的妻。
堂伯父的侧室年底怀了一胎,这次竟也跟着一块来了。
空华寺就在城外不远,众人没过多久就到了。
这几日来的人不少,楚筠拉着娘亲下了马车后,看到里头已有一些前来的世家夫人和小姐们。
京中世家大多重子嗣,不像楚家,虽有一些旁支,但爹娘这边就只她一个独女。
因为爹娘身子的原因,一直没能再怀上,所以她每回来这边时,也不忘为此求一求。
许婉带着女儿正要往里走时,不经意看到了寺外拐角处停着的一辆马车。
那马车就停在最侧边,乍一眼瞧去低调普通,也没有标识。但仔细一看,可见每一寸都用料考究,必不是一般人用得了的。
也不知还来了哪家的贵人?
楚筠没留意到什么马车。
她跟着娘亲进了寺内,在一个转角看到迎面过来的身影时,脚步微微停了停。
姨母。
许婉也瞧见了,面上立马冷淡了下来。
她也没想到今日会在此遇上她这妹妹。
说起来,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关系也还融洽。只是在成亲之后,妹妹的性子改变了太多。
最重要的,还是芸芸的那事。
在她险些要失去丈夫的艰难之际,将女儿托给她照顾,却没想到女儿竟在她那受了欺负。
虽然当时讨还了说法,但自那之后,许婉与她就基本断了往来。
眼下迎面遇上,也仅是因着两家表面的体面,随意点了下头。
幼时之事过去太久,楚筠碰到姨母也早已没了什么感觉。她不过看了一眼,便径自跟着娘亲往里走。
两边擦身而过时,姨母身旁跟着的那个男孩,却突然从他母亲身后探出头来。
趁没人注意,竟偷偷冲着楚筠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楚筠一愣。
那是姨母的儿子汪弘,她前些年出门时有见过。听说姨母生他时还难产,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自小当心肝宝贝宠溺着。
楚筠觉着汪弘是被姨母宠坏了。虽然长了点个头,却还是这般无礼讨厌。
那小子动作快,又是趁机而为。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鬼脸,太丑了